《说文解字》记载:“莺桃,莺鸟所含食,故又名含桃。”樱桃最早因为莺鸟喜欢含食因而名叫“含桃”和“莺桃”。《本草纲目》说:“其颖如璎珠,故谓之樱。”说它红若宝石般的果实美如桃形,又似古代玉制珠串戴在颈项上的璎珞,璎和樱同音,后来就逐渐叫“樱桃”了。
徐艺乙认为,立夏吃樱桃首先与传统的祭祀文化有关。
立夏,当时大多数水果还没有成熟,樱桃“先百果而含荣”(出于后梁宣帝的《樱桃赋》),最先应时上市,有“百果第一枝”的美誉。因此,早在周代,樱桃就成为祭祀用品,人们把这样一种以时鲜祭祀的方法叫做“荐新”。
《礼记·月令》:“是月(仲夏之月)也,天子乃以雏尝黍,羞以含桃先荐寝庙。”意思是:天子进献鸡和黍,再加上先成熟的樱桃来祭祀宗庙。
到了汉代,以樱桃祭祀形成制度。《史记·叔孙通列传》说:“孝惠帝曾春游离宫,叔孙生曰:‘古者有春尝果,方今樱桃熟,可献,愿陛下出,因取樱桃献宗庙。’”上乃许之。诸果献由此兴。”自汉惠帝以后,献樱桃于宗庙成为朝廷常礼。
汉代,樱桃还被赋予了新的政治意义,皇帝往往把樱桃赏赐给大臣表示恩宠。《太平御览》引《拾遗录》记载:“明帝月夜宴赐群臣于照园,大官进樱桃,以赤瑛为盘,赐群臣。”东汉明帝月夜将樱桃赐给群臣,主管膳食的官员把樱桃送上来后,去掉叶子而盛以赤瑛盘,在月光下,盘与樱桃浑然一色,群臣误以为空盘。
到了唐代,不仅延续了这个传统,品尝樱桃开始成为一种娱乐,文人们也喜欢把樱桃当作吟诗作赋的对象。
一年夏天,唐中宗游览樱桃园时,曾“引中书门下五品以上诸司长官、学士等入芳林园尝樱桃,便令马上口摘,置酒为乐”。中宗让这些大臣们骑着马在樱桃园里逛,模仿鸟雀直接用嘴噙着枝头的樱桃食用,作为娱乐方式的一种。
752年,唐玄宗举办的宴会上,把樱桃赏赐给官员。王维写了《敕赐百官樱桃》为:“芙蓉阙下会千官,紫禁朱樱出上阑……饱食不须愁内热,大官还有蔗浆寒。”在芙蓉阙下聚集了众多的官员,紫禁城内朱红的樱桃从上阑宫中捧出。皇帝也想得非常周到,饱食樱桃无须担心内火,膳食官还提供寒凉的甘蔗汁。
唐代还举办“樱桃宴”。樱桃成熟的时节,恰好是唐代的春榜前后。新进士们在金榜题名之后,朝廷为他们举办“樱桃宴”,白居易中举多年以后,还写诗回忆,“相思莫忘樱桃会,一放狂歌一破颜”。
樱桃因其娇艳小巧,常和美人联系在一起。白居易有一个侍妾名字叫樊素,小口似樱桃,白居易称她为“樱桃樊素口”。苏轼写词也借用了这个典故,“一颗樱桃樊素口,不爱黄金,只爱人长久”。
宋末元初常州府阳羡(今江苏省宜兴市)的蒋捷被称为“樱桃进士”,一则因为他20岁便高中南宋进士,二来他因为《一剪梅·舟过吴江》被人记住。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,就抓住初夏时节红樱桃成熟、芭蕉叶绿的季节特征,借助“红”“绿”色彩转变,抒发了国运浮沉、流水年华、人生易老的感慨。
正因为文人的推波助澜,樱桃从宫廷走向民间,从贵族飞入寻常百姓家。
到明清时,江南立夏吃樱桃的习俗已非常流行。唐伯虎的《社中诸友携酒园中送春》诗中也提到立夏尝樱桃和竹笋,诗为:“三月尽头刚立夏,一杯新酒送残春。共嗟时序随流水,况是筋骸欲老人。眼底风波惊不定,江南樱笋又尝新。芳园正在桃花坞,欲伴渔郎去问津。”
清代诗人沈朝初《忆江南》咏道:“苏州好,新夏食樱桃。异种旧传崖蜜胜,浅红新样口脂娇。小核味偏饶。”
《清嘉录》卷四记载:“立夏日,家设樱桃、青梅、榻麦,供神享先,名日立夏见三新。”《清嘉录》是清代道光间苏州文士顾禄的著作,这是一部系统记述江南地区岁时风俗的经典著作。这句意思是立夏这天要以樱桃、青梅和麦子供奉神仙和祖先,然后尝食。
光绪《常昭合志稿》记载:“俗说立夏节物有日樱桃九熟,谓即樱桃、青梅、新茶、麦蚕、蚕豆、玫瑰花、象笋、松花、谷芽饼也。”
徐艺乙表示,除了文化传统外,立夏吃樱桃与樱桃的味道与功效也有极大的关系。
立夏节气前后成熟的樱桃,口感最为鲜美,果实最为饱满。唐代诗人项斯笔下《欲别》便有樱桃之赞,“花时人欲别,每日醉樱桃。买酒金钱尽,弹筝玉指劳”。宋代苏轼也赋诗樱桃,“独绕樱桃树,酒醒喉肺干。莫除枝上露,从向口中传”。
不仅味道鲜美,樱桃还有药用价值和美容效果。《唐诗纪事》卷16载崔兴宗《和王维敕赐樱桃诗》曰:“全胜晏子江南橘,莫比潘家大谷梨。闻到令人颜色好,神农《本草》自应知。”
据现代营养学研究,樱桃富含维生素,具有排毒、降低胆固醇、补虚养血等作用。同时樱桃中含有褪黑激素,具有良好的抗衰老功能,是名副其实“美味又美丽”的水果。